海地骚乱为何如今愈演愈烈？原因、背景和亟待汲取的教训

为什么海地突然——或者说看起来如此——占据了国际头条，充斥着暴力、帮派、政治混乱和迫在眉睫的人道主义灾难？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困扰着我。说实话，多年来我一直关注着海地的局势发展，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心碎。现在真正让我震惊的是，2024年，动乱席卷了整个国家，其强度之大，以及我遇到的许多读者都在问：“为什么是现在？是什么最终把海地推向了这一边缘？”如果你也和他们一样——怀疑、担忧，或者只是渴望了解混乱背后真实的人性动态——你绝对不是一个人。

2024 年海地危机有何不同？

让我们暂时抛开喧嚣。动乱对海地来说并非新鲜事——远非如此。但2024年的暴力浪潮并非只是一系列长期动荡中的又一个插曲。这一次的范围、规模和创伤都不同以往，它融合了数十年的旧伤和新的尖锐锋芒。但如何？为什么是现在？在我看来，答案结合了令人痛苦的反复出现的主题（政治权力真空、地方性贫困、历史创伤），但也包含一些全新的因素。坦白说：当你开始倾听当地的声音、活动家和社区领袖时，很明显，今年一些根本性的问题已经破裂。

有一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今年3月，一位与我通信的太子港老师描述了自己醒来时听到枪声，眼睁睁看着邻居们四处逃窜，学校无限期关闭——这座城市“被帮派和鬼魂困住”。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比大多数新闻标题更能说明问题。但这一切真的只是当地帮派的问题吗？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让我们结合上下文来分析一下。

2024 年海地骚乱之所以特别令人担忧，不仅仅是因为暴力本身，还因为 国家职能权威的完全缺失没有总统，没有议会，首都大部分地区缺乏例行的警察控制。黑帮填补了权力真空。外来者（包括许多长期援助工作者）撤离。食品和医疗援助受阻。机场和政府部门遭到袭击。混乱加剧了创伤——但混乱的起因非常明确，且非常近期。

要真正回答“为什么是现在？”，我们必须深入挖掘新闻标题之下海地的遗留问题和当今的压力。我将分析政治、经济、国际以及深刻的个人因素，这些因素使得今天的危机既达到了顶峰，又令人不安地，或许是某种新的开端。相信我，随着我们深入探究，这绝非“又一个失败国家”的故事。只要我们愿意去探索，就能在混乱中找到动力、韧性和诚实。

当今混乱背后的历史力量：过去是否会停止困扰海地？

现在，在我们沉迷于日常的戏剧性事件之前，让我们回顾一下。如果你想了解海地目前的危机，你绝对 有 首先要说的是它剥削、革命和突如其来的强加变革的历史。这并非只是学术上的空谈。多年来，我与海地专业人士的每一次谈话，都——并非出于辩护，而是带着疲惫的清晰——提到殖民掠夺、19世纪的债务，以及在一个尚未准备好迎接黑人解放的世界里，独立的“诅咒”。听起来很抽象？它至今仍在塑造着我们的日常生活。

1. 1804 年：世界上唯一一次成功的奴隶起义后，印度赢得了独立。
2. 1825–1947 年：对法国的巨额“独立债务”严重削弱了海地的经济2.
3. 1915 年至 1934 年：美国军事占领并强制推行改革。3
4. 1957–1986 年：杜瓦利埃独裁统治（“爸爸医生”和“小医生”）——因暴力和腐败而臭名昭著4.
5. 1990 年代至今：外国干涉不断、选举失败、贫困问题悬而未决。

然而，历史——无论多么压抑——都无法完全解释为什么动乱会在2024年爆发。我不禁思考，累积的创伤加上经济下滑、帮派控制加剧以及政府彻底崩溃，是否真的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们剖析一下多米诺骨牌是如何缓慢地、突然地倒下的。

2024 年的核心驱动因素：政治真空、帮派控制和经济崩溃

今年春天，在与数十位海地社区组织者进行私人电话沟通后，我注意到一个主题：曾经分裂的社会如今在恐惧和瘫痪中团结一致。但回过头来看，是什么最主要的、最直接的催化剂，让今年感觉如此不可逆转地支离破碎？以下是我的真实看法：归根结底是 三股力量汇聚，单独来看就已经够糟糕了，但综合起来呢？简直是毁灭性的。

A. 政治深渊：没有总统，没有议会，没有时间表

从基础开始： 目前没有正常运转的政府 在海地——这个事实每次提起都让我感到震惊。2021年7月，若弗内尔·莫伊兹总统遇刺身亡时，他的继任者从未通过民主选举产生。5……任命的总理阿里尔·亨利以局势不稳定为由推迟了选举。到了2024年，亨利本人也因民众起义和三年未能兑现的承诺而被迫下台。此后，多个过渡委员会或未能激发公众的合法性——一场没有尽头的宪法危机。

这不仅仅是功能失调——这是缺位治理。每当我与海地的同事交谈时，他们总是重复着同样的话：“根本就没有规则。没有人可以站队。暴力爆发时没有人可以求助。” 我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当秩序的基础崩溃时，其他一切都会崩溃。

B. 帮派与恐惧逻辑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帮派迅速涌入，填补了这一空缺。这些帮派可不是小偷小摸，而是 装备精良、组织严密的网络 有着深厚的政治关系。实际上，目前有多达200个不同的帮派在太子港和其他城市中心活动，提供从食物分发到粗暴的“正义”以及敲诈勒索整个社区的各种服务。7.

• G9 和 G-Pèp 等顶级团体不断参与地盘争夺战，并阻碍关键基础设施建设8.
• 自 2023 年底以来，强奸和绑架案件急剧增加；联合国统计，仅在 2024 年初，就有 8,400 名受害者9.
• 帮派通常与强大的精英和（前）警察有联系；问责几乎为零。

我承认，起初我确实认为海地的帮派问题主要是长期贫困的产物。但在比较了联合国、人权和学术数据后，我改变了之前的看法：这是一场蓄意的权力争夺，这既源于渴望掌权的政治精英，也源于国际社会在关键时刻的忽视。或多或少，这种权力真空既创造了机会，也带来了机会。 和 当今犯罪政治联盟的动机。

C. 自由落体的经济：数据令人绝望

经济崩溃就像火上浇油。世界银行最近的数据让我震惊——海地超过 96% 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每天少于 $5.50），粮食不安全影响至少 500 万人10。随着美元和古德变得越来越稀缺，商品价格也随之飙升。

难怪这么多年轻人加入帮派——坦白说，帮派根本没有任何合法的晋升机会。尤其令人心碎的是，听到海地朋友说，现在许多人把移民，甚至是危险的乘船旅行，视为唯一的“未来”。2010年地震后，国家曾经充满希望，如今却彻底消失了。

D.社会崩溃与创伤

表格或标题无法衡量的是 社会成本……这里的创伤是累积的——灾难接连发生，带来沉重的打击。“我们就像生活在一个永不停歇的伤口里，”一位三个孩子的父亲在今年三月全家流离失所后告诉我。我不得不说，我不记得有这么多群体——学生、农民、小商贩，甚至神职人员——遭受过如此持续的心理创伤。

• 太子港的大多数学校关闭了数月，有些学校因暴力事件而被摧毁。
• 医院经常关闭或被围困；疟疾、霍乱和新冠肺炎依然存在风险。
• 基本服务——水、电、邮政、警察——经常消失或价格高昂。

所有这些叠加起来，构成了一个简单而残酷的等式：当权威丧失，基本生计缺失，无处可去时，社会纽带和信任就会彻底崩塌。对现代海地的大部分地区来说，某种秩序——无论多么脆弱——依然存在。如今，这条底线已不复存在。最让我担忧的是，与我交谈过的人——无论级别高低——都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国际作用与反应：帮助、阻碍，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这正是我思想发展最为深刻的地方。起初，我常常认同这样一种说法：“只要世界（再次）介入，海地就能自我恢复。” 其实，让我澄清一下。国际社会既牵涉其中， 和 筋疲力尽。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联合国特派团和美国/欧洲的干预一直是海地局势的一部分13。然而，问问任何观察者——成功的故事很少见，而且比失败、腐败或意外后果更短暂。

• 联合国驻海地稳定特派团维和部队（2004-2017）留下了复杂的遗产——安全改善，但也带来了霍乱和侵犯人权的行为14.
• 美国时而大力支持有缺陷的海地领导人，时而又突然改变政策，这导致混乱并削弱了公众信任。15
• 主要的援助资金流——特别是在 2010 年地震之后——巩固了救灾工作，但也经常绕过海地机构，直接与（主要是外国的）非政府组织合作。16

我想明确一点：这不是互相指责。在有限的时间内，我们确实取得了一些进展，尤其是在公共卫生和灾害应对方面。然而，总体情况大致相同： 每当地方当局出现迹象时，新的危机或国际反应就会重新调整局面。

奇怪的是，当我交叉引用不同的学术论文时，我发现即使是出于好意的干预措施也常常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微妙后果——扶持地方权力掮客，边缘化基层领导人，并无意中以牺牲长期增长为代价来刺激短期“秩序”。我并不完全相信海地的答案是“减少国际援助”，但对于哪种伙伴关系最终能够奏效，目前尚无定论。

2024 年的国际反应：世界在哪里？

今年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广泛 国际犹豫2024年3月暴力事件达到顶峰时，美国、加拿大和法国发表了强硬声明，但并未派遣部队。联合国安理会授权肯尼亚领导的“多国安全特派团”，但部署延迟和法律挑战在海外和海地街头陷入停滞。17对于普通海地人来说，这就像是看到消防车停在着火的房子边上一样。

与此同时，迈阿密、蒙特利尔和巴黎的侨民团体正在呼吁“海地人主导”的重建。西方政府或许是被过去的行动所累，似乎不愿越过界限。会议、声明和援助承诺比比皆是，但落实却不足。我听到海地同事这样描述这种情况： “主权的模糊地带”：一个孤儿共和国，等待 任何一个 为了一支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骑兵， 或者 没有人清楚如何构建一个新系统。

海地民众的实地经历：崩溃中的日常生活

在基层，对太子港（及周边地区）日常生活的描述在超现实的恐怖和近乎荒谬的韧性之间摇摆不定。一位在德尔马斯当护士的朋友描述了四月份的一周：每晚都有枪声，没有自来水，一条面包要$10。我首先应该提到的是日常生存的坚韧——孩子们仍在努力学习，店主们冒着风险开市，宗教仪式仍在继续，即使外面迫击炮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 太子港的公共交通现在只是偶尔运行——大多数主要路线都被帮派封锁或控制。
• 燃料短缺使企业陷入困境；移动支付（曾经的生命线）不可靠并且经常遭到黑客攻击。
• 街头市场处于一种假死状态——商贩们只有在黎明时分，当枪声似乎停止的时候才会开始摆摊。
• 非正式网络——家庭、邻居、教会团体——充当小型“政府”，组织安全、分享食物和协商通行权。

再想想，只强调苦难或许是不对的。同行、记者和基层领袖反复告诉我，海地著名的公民社会不仅仅是在生存。这是唯一 仍然 不管多么微弱，它都是有效的。如果有解决方案，那就从这里开始。

未来影响和紧迫教训：海地未来将走向何方？

我近二十年来一直关注着海地——时而密切关注，时而远观。到了2024年，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陷入一些棘手的问题。考虑到所有这些——政治崩溃、经济暴跌、社会创伤、国际势力的警惕——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我坦诚相待：在海地，希望总是感觉充满风险。但每当我回顾当地的故事、政策辩论，以及海地民众坚韧不拔的脉搏时，我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前进的唯一道路在于基层领导和重新构想的伙伴关系，而不是外部救援。

如果说这给世界带来了什么教训，那有两点：首先，历史的创伤和反复的“外来者”干预，既无法给海地人带来他们渴望的合法性和稳定；其次，无论多少暴力或失调，都无法抹杀当地人的创造力、公民社会或对未来的渴望。我见过太多失败主义的观点，认为海地的骚乱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别理会他们。尽管饱经苦难，海地仍然——或许是独一无二的——有能力再次让世界感到惊讶。

请花点时间思考：利益相关者——无论是本地居民、海外侨民还是国际人士——如何才能最终打破这种循环，避免重蹈覆辙？答案尚不明确，但全世界都应该关注。

最后，请考虑以下步骤（让我们在评论中讨论它们）：

1. 优先考虑以下举措 展现海地领导力—在公民社会、经济和政治领域。
2. 将国际援助导向机构建设，而不仅仅是紧急救援或安全演习。
3. 在合作的每个阶段都坚持透明度、责任感和“所有权”——“没有我们的参与，就没有任何关于我们的事情”。
4. 保护和投资下一代——特别是在健康、教育和本地创业方面。